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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中的黑色元素
《水浒》这本书,我将其称为“中国式的鸡尾酒”。在这杯酒里,有两种内容被很好地羼和在一起,那就是,善与恶、美与丑、好与坏、是与非。我们中国人混淆是非的能力,於兹可见。
《水浒》中的许多故事,堪称经典。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说的是社会下层的贫苦百姓,弱势群体,经常遭受各种恶势力的欺凌。有那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抡起“醋钵儿”似的大拳,给那恶人脸上开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回肠荡气,痛快淋漓。还有“林冲雪夜上梁山”,说的是贪官酷吏以及他们的衙内、走狗、帮闲,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百姓们走投无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步一步,被“逼上梁山”。这样的事,几乎成了封建社会的一种普遍规律。《水浒》的主题是打贪官。中国的贪官恰似“离离原上草”,打了几千年,打不尽,烧不绝。这也正是《水浒》至今受欢迎的原因。
但老百姓中却流传着一种说法,“少不读水浒”。
首先是“人肉包子”,实在是大煞风景。《水浒》中“人肉包子”店开了不少。孙二娘的店,李立的店,朱贵的店,都设有“人肉作坊”。在非洲和澳洲,也曾有吃人的事,但那是野蛮。西方人自恃文明,正因为有这样的野蛮作对照。我们中国人倒好,不但吃人,而且开“作坊”,把吃人的事发展为商业化运作。我们这个民族,崇拜的就是这样的“英雄”。作为中国最优秀的“四大古典名著之一”,把他展示给全世界,究竟是我们民族的耻辱还是光荣?
还有聚义厅上高悬的那个“义”字,究竟在何处?晁盖一干人上山,吴用就定下妙计,“教他本寨自相火并”。然后血染聚义厅,晁盖坐了第一把交椅。宋江一干人上山,装模作样,虚情假意,“架空晁盖”。最终,全体好汉受了招安,转而去打别的义军,成为朝廷的鹰犬,“义”字何在?
那些英雄好汉们干的是什麽事?杀人放火、打劫抢掠、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强买硬索、偷鸡摸狗,都是黑社会的勾当。《水浒》着墨最多的英雄是武松。其中,用醉拳帮施恩“义夺快活林”一段,脍炙人口。施恩是何人?快活林一霸,仗着其父的势力,收取妓女和商人的“闲钱”(保护费)。赶走蒋门神,施恩“重霸”快活林,“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这里讲的不过是一个黑社会争夺地盘的故事,武松扮演的只是黑帮老大打手的角色,“义”在何处?那个黑旋风李逵,原来不过是牢头戴宗手下的一个爪牙,一个赌徒、混混,强抢硬夺,横蛮不讲理。在江州劫法场,“抡两把板斧”,“不问军官百姓,杀得尸横遍地”。晁盖说,“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不过是个魔头、杀人狂。
这就是《水浒》,一杯精心调制的“中国式的鸡尾酒”。
难怪百姓们说:“少不读水浒”,他们是担心他们的子弟也会学习英雄的榜样,去开“人肉包子店”。
有人作过认真的研究,《水浒》一百单八个好汉,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农民。
《水浒》并不是一部描绘农民起义的书,他是一本有关江湖好汉的故事。
有关江湖侠义的书汗牛充栋,但究竟什麽是江湖?
一定的文化现象必定植根于一定的社会现实之中。现实生活中的江湖究竟是什麽样子。
遐迩闻名的江湖帮派是清帮和洪帮。其代表是上海滩上“三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
旧日上海滩,十里洋场,繁华无限,其中多少罪恶,都是黑社会的勾当。其手法五花八门,有“开条子”:就是拐卖妇女;“贩石子”:就是诱拐小孩;“贩猪崽”:贩卖华工出国当苦力;“倒棺材”:用天地人和四张牌九骗人;“放白鸽”:用妇女色相诱惑男人,然后卷款而逃;“仙人跳”:用“有夫之妇”勾引有钱男人,待其苟合时,“丈夫”突然出现,敲诈巨款;“拆白党”:利用色相勾引有钱的女人或男人,骗取钱财;“剥猪猡”:于夜深人静时在僻巷持凶器抢劫行人,将其剥得精光;“套棺材”:在车站码头用无底带钩的箱子套在旅客的箱子上拎走。扒手、窃贼,偷盗的手法各不相同。妓女的身价有三六九等。赌场的博法中西合璧。毒品的交易称誉全球。
有一回看黄金荣的传记,其中一段令我十分震惊。
黄金荣八十岁生日时,许多国民党政界要人、社会贤达、知识界名流,其中不乏品行、声名极好的清流为“麻皮金荣”祝寿。由于佑任领衔撰文为其歌功颂德,登载于上海报刊上的赞文历数其种种德行,称其为“今之德星”、“中国在野之巨人也”、“学博闻智,出秦扶楚”。在赞文上署名的还有白崇禧、何应钦、吴铁城、谷正纲、张群、汤恩伯、陈果夫、卫立煌等军政要人。蒋介石、孔祥熙也亲临黄家祝寿。
看到这里,惊奇莫名。
这个中国黑帮中的“第一帮主”,这个威震上海滩的铁腕人物,这个涉足赌、娼、盗,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集丑、恶、凶、残、邪于一身的江洋大盗,一个比煤球还要黑的人,竟登堂入室,跻身于上流社会,而且被刷得雪雪白,成为“今之德星”。
我们的文化便植根于这样的社会现实之中。在这样深厚的黑色沃土中萌芽、扎根、生发、繁荣。
无怪乎各种“黑帮文化”、“匪文化”大行其道,充斥于我们的各种媒体之中,融入我们的生活,渗入我们的思想意识中。
我所说的“匪文化”是一种纯黑色的文化。像早年放映的电视剧“上海滩”,纯粹描写黑社会中的各色人物以及他们彼此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纯黑色的东西,近年来更加兴旺发达。有描写盗贼的,窃名画,窃珠宝,闯过各种机关,有勇有谋,身手不凡,再添上一些调味剂,加入一些恩恩怨怨,有滋有味;有描写赌徒的,赌王之争,气氛烘托的极为紧张热烈,设机关,抽老千,瞒天过海,暗渡陈仓,骗术之精,出神入化。有描写各种黑帮势力之间纵横捭阖的,一些打斗的场面极为血腥。
明明是偷窃抢掠,坏事作尽,偏偏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心向往之。
我们的文化中确实存在着某种缺陷。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缺陷?我以为有五。
其一,我们中国人作任何坏事都要巧立名目,都要冠以一个极为堂皇的名义,讲廉耻,辩忠奸,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在“礼义廉耻”、“替天行道”种种大旗之下,干着极为卑鄙污秽的勾当。
现今的一些电视剧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分子,在他们的屠刀染血之前,总要先拜一拜关公。红脸美髯的关公被供奉於大堂之上,下面一群凶煞对着关老爷行礼如仪。真是好笑,这个被中国人视为忠义化身的美髯公与这些凶残的恶棍厮混于一堂,这也是中国文化之一景。
这样的文化景观同样也存在于社会现实之中。
清帮与洪帮,一面干着“开条子”、“贩石子”、“仙人跳”、“剥猪猡”的勾当,一面却“遵守着”极为严厉的“帮规”。
像清帮祖师爷就订有十大帮规、十禁、十戒、十要、传道十条、家法十条。内容有:“不准奸盗邪淫”;“不准欺软凌弱”;(戒)“万恶淫乱;截路行凶;偷盗财物”;(要)“孝顺父母;热心做事;尊敬长上”;“正心修身”;“尊法律;孝双亲;敬神明;习正道”等。
每逢开山堂,收弟子之时,群盗群匪便“聚义一堂”,虔心温习这帮规。真象是一座道德学堂,教授人们做人的规矩;也象是一座佛堂,有高僧讲佛法和戒律,叫人行善。
好的强盗,就是杀人也痛快,嘁里咔嚓,人头落地,决不拖泥带水。偏生我们中国强盗会做人,动手前先要宣讲大义,以证明正义真理在其一边。零刀慢割,软刀子杀人,杀人不见血。就是杀人掠货的勾当,也要作的十分伟大。妙笔生花,化腐朽为神奇,化罪恶为真理,幻化之法,炉火纯青。
白与黑的界限于是变得十分模糊。
其二,“黑人”只须摇身一变,就成为“白人”,这种身份与角色的转换,以及其不确定性,构成中国社会现实及文化的一大特色。
清末曾任两广总督的岑春煊,在其《乐斋漫笔》一书中,记有广西盗匪横行的情况,谓有五匪,即官匪、绅匪、兵匪、民匪、土匪。官匪是指当时的提督苏元春,贪污兵饷。兵既无饷,则任其通匪行劫,兵匪不分,全省骚动。地方官所捕盗匪,转而被提督大人索取纵释,气焰愈张,放胆横行,官、绅、兵、匪沆瀣一气。这就是百姓们所说的:“官匪一家”,“警匪一家”。
《水浒》中的宋江一伙,本是“农民起义”,干着“替天行道”的壮举。一待招安,身份也就转换,成为朝廷命官,不再替天行道,而是替官府去镇压其他的起义军
最终结束唐朝百年统治的朱温,本是黄巢起义军中的首领,后来投降朝廷,成为唐朝大将。
历代的官府,对待盗匪都有剿、抚两手。若用招安之法,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摇身一变,成为官军的将军或大帅,惟其匪性难改,残民依旧。官与匪,黑与白,走马灯一般的转,叫人分辨不清。
辛亥以后的中国,更是一团糟,东北的响马,内地的土匪,只要拉起一支队伍,霸住一方土地,便可称王称霸。像东北的大帅张作霖,东陵大盗孙殿英,狗头将军张宗昌等,以及国民党时期的地方军和杂牌军,亦官亦匪,亦黑亦白。
当然,匪要作官也是有条件的。
若是杀人,只杀一个人是不够的,杀一个人,是犯罪,是杀人犯,该枪毙。杀人越多越好,最好是杀一万个人,汝岂不闻“一将成功万骨枯”,杀一万个人才能成将军,像孙殿英一样。就是说,无论做官做匪,一定要大手笔,才能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好汉。这也是我们中国人传统的目光和思维特点。
也不一定非要做官不可。像黄金荣,是“中国在野之巨人”。
翻一翻旧日上海滩上的某些知名人士的老底子,会抖落出许多乌黑的东西。他们中的一些人本来就是黑社会的大佬,走黑道发了大财,于是金盆洗手、洗钱、洗人,统统洗得雪白,成为令人尊敬的社会贤达。
我们中国就是这样,乌黑的可以变成雪白的,只要你有本事。
其三,“成则王侯,败则为寇”是中国传统“政治学”的一大定律。
抢到天下的就是王,抢不到天下的便是贼。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捷足者先得。作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几多快乐和享受。想要做皇帝的,往往是一些野心家,其中不少是流氓无赖。“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若是运气好,有那无赖抢了天下,便会有无数文痞、文氓、文丐聚拢来歌功颂德,先前的流氓无赖便成了伟大圣明的君王。
刘邦与项羽争天下,项羽捉了刘邦的父亲,威胁说:杀了吃肉。刘邦说:请分一块给我吃,一副无赖相。两人定下盟约,以鸿沟为界,罢兵息战。项羽归还了汉王父母妻子,引兵东归,正是此举,铸成大错,害了项王不说,还搭上虞姬一条命。刘邦之诡谲不可信,早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时已可见,跟这种人怎麽可以订盟约?
就是这麽一个无信无义的无赖,后来作了皇帝,写了一首“大凤歌”,被天下文人颂扬的不得了。
某大人物讥讽知识分子时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中国的知识分子就是“毛”,必须依附于某个“皮”之上,否则无法生存。
所以他们总是大唱颂歌。他们颂扬的就是他们所依附的那个“皮”,无论这个“皮”是好皮还是癞皮。
在中国,好与赖之间从来就没有什麽界限,全凭知识分子一张嘴。“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聪明的知识分子很懂得应当去歌颂谁,咒骂谁。
其四,在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着双重的道德观念,双重的法律标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没有人从道德上对他进行谴责。
一首“长恨歌”,把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演绎得无限凄楚动人。究竟这是一个什麽样的“爱情故事”?李隆基不顾羞耻,强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封为贵妃,公公与儿媳共一床。杨贵妃的三个姐姐,“皆有才色,上呼之为姨,出入宫掖,并承恩泽,势倾天下”;杨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禄山,谓之三日洗禄山儿”。安禄山出入宫掖,通宵不出,“丑声闻于外”。
就是这麽一个污秽不堪的宫廷淫乱故事,经了文人的生花妙笔,挥洒出无与伦比的华章,千古绝唱,万世流芳。
许多人喜欢“高贵”一词,用来描述人,则为,“仪态高贵”,用他形容衣物,则是,“高贵典雅”。在中国,最为显赫,最为高贵的当然是皇室。在历代的皇宫中,经常会有父(母)杀子,子弑父,公公爬灰,兄妹相奸,荒淫无耻,阴谋诡计。皇宫实在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肮脏之地。惟因皇家拥有无限的权力,可以毫无顾忌,肆意妄为。荒淫无耻,阴谋诡计,在皇宫中登峰造极,然后向外扩散至民间,污染了整个社会环境。可以说,高贵的皇室历来是中国社会最大的“污染源”。
双重的道德观念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在普通百姓那里被视为丑恶的东西,在君子大人那里则被颂扬为高尚和美德。
有人说是犹太人把人人生而平等的理连念带给全世界。而在我们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则完全是建立在人人生而不平等的等级制度之上的。《左转》记古代的中国人分为十等,“故王臣公、功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绝对的统率与服从的关系。“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管你是否有道理。儒家的精髓只有八个字,只要服从,无须道理。
双重的道德标准,双重的法律标准,哪里有什麽公理?
其五,中国人讲“大义”,只要有“大义”,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无所不为。
《水浒》讲“替天行道”,在这面大旗之下,“人肉包子”之类的事似乎是顺理成章的。
曾有人批评“五四运动”,谓不该“火烧赵家楼”,为后来的人开了一个极为恶劣的先例。“五四”是革命运动,烧个把楼算得了什麽?
文g开始,红wb就起来造反,进行革命的打、砸、抢、抄、抓。
有人曾真实的记述了“革命小将”的壮举:有往老师的额头上钉图钉的,有让老师吃粪便、煤球的,有一把一把地拔老师头发的。《钟山》杂志2000年第五期记述了文g期间广西吃人肉事件:宣武县宣武中学学生批斗教师、校长,批斗结束后,┄┄就地架起简易炉灶,剖腹脔肉,煮熟分食。
当时的口号是:革m的打、砸、抢万岁,所有的令人发指的暴行都是在这样的口号下完成的。
那个文g的旗手江q就说过:“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只要革m就可以无法无天,这就是道理。革m小将正是依据这个道理行事,所以他们无论是打人还是吃人,都作的非常革命、非常神圣、非常心安理得,非常气壮山河。江q的口号把人变成了魔鬼。
这种“文g现象”并非是孤立的、突兀的,他有着一定的文化背景。
“正统”思想与“忠君”思想在中国传统封建思想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这一思想延续下来,注入“红wb”这三个字之中。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历朝历代,冤假错案盛行,满门抄斩,瓜蔓抄,灭九族。还有各种酷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民间及江湖上则推崇各种侠义行为。《史记》中的《游侠列传》记述了了两千年前的侠客,“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他们对法律给以极端的蔑视。人们欣赏他们的“侠”与“义”,无论他们的行为多麽乖张、暴戾。
我们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泱泱大国,礼仪之邦。
是谁赞美我们是“礼仪之邦”?
是我们自己,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孟德斯鸠说,中国人“生活完全以礼为指南,但他们却是全球最会骗人的民族。”类似的观点,在西方人的书中很普遍。
从小学历史,“礼仪之邦”几个字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那些外国人总是不怀好意,诬蔑我们中国人。
后来有机会到了外国,可以近距离地观察那些外国人,将他们与中国人作些比较。
结果使人觉得羞愧、沮丧,什麽礼仪之邦?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假冒伪劣,坑蒙拐骗,这些中国国内的病毒,已经跟随我们中国人到了国外。我看到许多外国人面对这些来自于中国的病毒感到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付,因为他们那里原本是比较干净的。
有人说,是改革开放打开了窗子,有苍蝇飞了进来,这是“苍蝇论”。本来我们国家是很好的,是礼仪之邦,国门打开后,资本主义腐朽的意识形态涌了进来,污染了我们的环境,所以才有物欲横流,道德沦丧。我们“变”了,“变”得不是礼仪之邦了,丧失了我们最优秀的文化传统,可叹可惜。
其实从来就没有什麽礼仪之邦,有的只是一个虚构的神话。
两千年前的“春秋”时代怎麽样?“春秋无义战”,古人一句话将这一时代作了一个很好的总结。孔夫子正是基于当时“礼崩乐坏”这一事实而写“春秋”,讲“论语”。
一部《战国策》,真实地记录了战国时代的那些谋臣策士以及张仪之类的纵横家的辩才和谋略,巧舌如簧,全是阴谋诡计,所以汉代刘向才说:“不可以临教化”。
接下来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秦二世时的“指鹿为马”;汉初吕氏集团的骄横,以及外戚、宦官势力的膨胀、嚣张,祸国殃民;唐代有武则天的跋扈,蓄面首,重用酷吏和告密者,“请君入瓮”。还有李隆基的不知羞耻,占儿媳,杀亲子;宋代是最令中国人羞耻的时代,汉奸、卖国贼数不胜数、层出不穷,丧心病狂,迫害忠良,可怜忠心报国的李纲、宗泽、岳飞,都不得好下场;明代朱元璋罗织罪名,大兴冤狱,迫害功臣。还有锦衣卫、东厂、西厂,实行特务统治;清代的腐败,割地赔款,文化专制,大兴文字狱;蒋介石时期,大讲“礼义廉耻”,实则大刮地皮。
哪里有什麽“礼仪之邦”?
“礼仪之邦”是自大的中国人虚构的一个神话;“礼仪之邦”是腐朽的中央帝国一个久远的传说;“礼仪之邦”是愤世嫉俗的文人的一个逝去的梦;“礼仪之邦”是道德沦丧的社会的一块遮羞布;“礼仪之邦”是虚伪的中国人的一个假面具。
从春秋时代的“礼崩乐坏”,到现今的“假冒伪劣”,两千多年的传承,有一线乌黑的东西贯穿其中。
在这一团黑色之中,是有一种元素,其元素符号为Hei。
Hei元素不但存在于我们皮肤的浅表层,使我们的皮肤很不耐看,有一些苍蝇屎般的斑点,破坏了我们美好的外观形象。Hei元素还存在于我们的骨子里,甚至经血液进入我们的心与脑中,使我们内在的心灵也染上了污点。Hei元素的原子经常与其他元素的原子相结合,形成牢固的化合态,存在于我们的蛋白质和DNA中。因而,要消除Hei元素,实非易事。
伟大的民族之魂鲁迅先生,有感於中国人的麻木不仁,弃医从文,用他那只著名的“金不换”笔,批判传统,批判现实,清扫我们心灵的污垢。伟人的“金不换”如此有力,至今令我们无限景仰。只是在他身后仍然有“打、砸、抢、抄、抓”,仍然有“假冒伪劣”泛滥。
我所作的《中国历史十个定律》一文贴到网上后,有网友评论说,“再过五千年也不会变”。如此悲观,这并非我的本意。一开始我就说,“姑且称之为定律”,是因为我以为,这些所谓的“定律”,终归会被打破。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历史,在新世纪的道路上举步维艰。但是,我们并未止步。
“哀莫大于心死”。我在网上看到的并非是心如枯井般的冷漠和沉寂。我看到的是熙熙攘攘,我看到的是众说纷纭。如此气象,为什麽要悲观。希望其实就在这里。 (山飘风 05—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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